【路】平凡之路

北晨 · 发表于 2017-11-11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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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味着佛前一朵莲的靡靡之音，躲在菩提背后隐隐一笑，在叶子的掩护下，暗红僧衣迅速占领了午后的容颜。凡俗的泪水，悬在红墙的半空。禅师眯着双眼，打坐于黝黑石壁下，暗念山不见山，水不见水。远方，一滴水墨僧人，雕刻空旷，苦读那拈花柔指。刹那间，般若金刚之叶，分落在紧皱一生的眉尖。转身一瞥，菩提已无踪影，老禅师斜靠在无树菩提下。云中手，绕指禅，掌纹着崎岖世路。午后，僧人。双手合掌。满脸天空浮云，开始滴落斜斜诵经声。地上并无一物，红墙若隐若现。

掌心呢，暗度内心，叹曰：世间果是空空如也。又见佛陀，柔指风中一摆，一道弧线如青藤般拈于肩头，划出青莲禅语的忘忧桥。在午后，五灯之眼，黯然中盛开一朵金色婆罗花。

世人苦苦思衬，山那边，水那岸，那一刻的破颜微笑。
佛音曰：世间苦。微笑怎么如花呢。
满眼烟云过后，彼岸，花已非花。
人世所谓，如空。是很难进入的门。禅家顿空见佛，要得多少心路和心经。
世人，那些赶不尽的欲求啊……

一老山之下，山风凛凛。
崖壁下便是那些纵横的沟壑，如掌纹一般蹂躏着山的内心。沟壑难填，似欲海无边。忽想起板桥之印：“恨不能填满普天饥债”。如此大风范，当今有几人呢。
一行者，似乎囿于登小岩而望，周遭依然有山。
不是最高处，好似无风景。小山似无山，何来张望之心。
禅语中的无山之山，许是最耐得寂寞的心境。
便想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凡人清苦中，最羡慕那飘逸山中的神仙，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畅快人生。遥想有朝一梦，也做一次那快活仙人，一派仙风道骨，最起码是鹤发童颜。风中雨中一任飘洒那白色长髯，抚琴于松下，傍清风溪语，焚香则个，烹茶则个，琴抚得有滋有味，茶也喝的入定三分。嗯，总归是小隐山林。这神仙，一没人世间那些欲壑的饥债，背负在身，重压的颤颤巍巍。二没那些叮咬人一生的红尘世事，苦不堪言且纠缠的醉生梦死。
兀自梦醒便是冷汗袭来：山中哪有神仙，世上何处桃源？

陋室之铭，乃是小我中的大境。三寸之内，是你我力图挣脱开的小境。山依然清寒，水依然惆怅，你离不开那纠葛一生的山水。铭刻在三寸之外的，那是放眼，是一种虚空世界里的化境。化境之心，乃是欲望之上的云端。我们无处抓一把云，给自己做精神底衬。随便一抓，碰头的就是定力和无为。就算和神仙借一步说话，才知化境的神力就是拈花绵掌内的无物。所谓空即是佛。
但虚空常使凡人顿生看破之恶，茫然顿挫于黯然神伤：这个世界不是我的……

抓不到云，但却想捞世界。
山中神仙，那是一种祈望。陋室之内，才是真我。
小境入大境的入，是人生的修为，和贫穷富贵无关，却是生命的一次遥远清定。也许是一次不得归宿的无妄之行，得失会在意外之间。《易经》中有“无妄”卦：“天雷无妄，无妄而得”。“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所谓或得或失，皆有可能。诚正之人，或有斩获，若不坚守正道之为，定会有无妄之疾。
端心守正，清净修为，笃定超脱人生的大限，挣脱魔咒般的宿命，也许就可以做一个不是神仙的快乐神仙。
便叹曰：山水依然，人生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