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类似的情绪很普遍。菜送到社区,汪沺要按名单通知、分发,绝大多数居民主动下楼,三三两两领走了菜,再道一声谢谢。但是,依然会有一两户人家,用命令的口吻,要求把菜送到门口。或者是挑肥拣瘦,又嫌弃菜色不齐、菜品不佳。 志愿者小叶发给我数段视频,抱怨她的工作辛苦。视频里,一位居民不听劝,破坏了路障,从小区里钻出来。其他居民有样学样,陆续钻出来好几个,完全把志愿者的存在当空气。 小叶告诉我“有个更好笑的事”,一个女孩买了咖啡粉,他们联系店铺,花了两个半小时给她送到。女孩看一眼,说要换个口味,坚持退货换货。小叶很失望,说:“我们服务的,就是这样的人。” 她开玩笑说,她也上网吐槽的话,活脱脱又一个“武汉嫂子”。网民又将评论武汉的保障不足,但外界不知道的是,疫情时期下的真实武汉,究竟有着多少无奈。 想到狠时,毛楠楠想拉一个“网络喷子”,就放在身边看她干活。她是一名年轻的社区干部,“活做得最多,骂挨得不少”。她说,要有个人看见他们,就知道基层有多忙碌了。 疫情爆发以来,毛楠楠每天工作16小时,然而工作有如泰山般压着。她没有精力在网上对质,“不能锅都背了,回头又把工作丢了”。 当然,她也遇到过暖心的事。 2月18日凌晨2点多,她才忙完回家。一个女孩在大半夜走,心理难免怕怕的。突然,一束强光从后面打来,她没忍住回头看,原来是一辆警车。警车远远地跟着她,送她到了楼下。双方都没说啥,走了,“都懂得吧”。 武汉经历的疫情时期,不能简单看成是现代城市的“失灵”,它的生活细节有着更多意味。截至3月21日,我在武汉40天了。在我看来,它是一个多种形态的“混合体”,它常让我想起古希腊时期的城邦社会,或者是西周以前的公社制社会。在一段时期,它把现代人强调的个人生活,与群体的集体生活,以最大的程度重叠起来。 所以,它出现了奇特的一面: 以前,人们见面聚会,但更关注的是自己的手机,网络上的遥远世界。 现在,人们被“关”在家,无法聚会,但他们前所未有地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关注公共生活。它提醒我们:“身边的悲欢,都和我们有关”。或许,很多人因为这次疫情,才认识了邻居、物业、附近的商超老板。 据湖北省疫情防控指挥部3月24日的消息,从4月8日零时起,武汉将解除离汉离鄂通道管控措施。武汉正在逐步恢复。 日常生活归来后,这次疫情会留下什么吗? 莫莎莎希望改变一件“小事”。她很为自家的物业抱不平,去年12月,居民们决定换个公司,因为现在的收费太高,双方的合同本已终结。 但在疫情面前,“前”物业依然尽心尽力,对接需求和物资,做得比某些高档小区的物业还好,这就让烦心事少了一大堆。她隐约觉得,物业在疫情过后会有转机,但她不敢十分确定。 (毛楠楠、小叶是化名) 作者 | 向由 编辑 | 李少威 图片| 向治霖 陈卓 排版 | 凑凑 南风窗新媒体出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