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西风烈 · 发表于 2024-12-5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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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倒霉透顶了！爱情没着落，事业也受挫，双重危机啊！柳编有了一股沉重的失落感。
   他负责的第6版的理论版面，由于缺乏有质量的来稿，3个月都没见真实货色面对读者了。只有偶尔塞进来几篇人情稿，大多时候让各种天花乱坠的广告充当了主角。
   这天上午，柳编像往常一样，从信报箱里取报纸和稿件。
   当几份来稿摆在案台上时，一篇《城市愿景与大商业嬗变》的文稿，像一颗夜空闪亮的星星，霎时惊艳了柳编期待的目光。
   真乃一篇上乘之作也！他高兴地拍打着那份3页纸的文稿。他连忙拿给权总编审阅。权总编接过瞄了几眼不觉点点头，递回来说，尽快见报。
   好的。柳编点头说道。手里拿着那份文稿，不舍放下了。
   过了几天，印刷的清样出来了，柳编再次校读起来。当在文题后面看到作者署名“成洁”时，他不觉涌出了一股欣慰。
   成洁的《商业嬗变中的城市愿景》，是这批来稿里重点批阅的文章，此篇论述城市发展的作品可称评论版的压轴之作啊。
   柳编跟成洁打去了电话，她很快就接了。从谈话中得知，成洁是市再生资源公司的团委书记。
   柳编就说，文章写得蛮好的。只要改动下标题，充实点细节，就是压轴之作了。成洁听得吃吃作笑，连声说到感谢抬爱。
   柳编目光柔情，鼓励地说，多写这类稿子来，头版留给你了。又说，还有，来稿要加盖单位印章呀。说得成洁连声答好。
   第二天上午，成洁把修改稿送到了柳编案台。
   柳编看完稿子，击了一掌说，挺好，见地独到。招呼成洁喝茶后，柳编拍了桌子说，下个礼拜见报。
   成洁伸手相握说感谢，还鞠了躬。柳编站起来赶紧推辞，别客气嘛，我还得拜你为师咧。
   不料最后到了定版的时候，临时上了人情稿。柳编当即找权总编争辩。权总编嘿嘿一笑，便说，你打了姑娘主意啊？
   柳编不觉一时愣怔了。说心里话，离婚多年的他对姑娘确有好感。
   权总，你承认了的还反悔吗？
   权总编瞟了柳编一眼说，你承认了的话，下次再给机会嘛。说完抬步走了出去，柳编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
   柳编时常在怄气，抱怨权总过于势利眼。泛泛之作的人情稿，直接影射责编文字素养。读者该讽刺谁哩？就是不看稿子，也该看看交情啊。柳编有些恼火。
   当然，他也逐渐体会，眼下两人的交情似乎在变淡。
   柳编不免暗想，找个啥借口，请权总小聚一回，把成洁也一同邀来？
   其实，权总好发人情稿，柳编多少能够理解。他跟同室编辑闲聊说，这是编辑的权力，也属人之常情。谁没个喜好呢？可是，把握分寸得拿捏嘛。
   柳编承认，他也会走偏眼，感情盖过稿件质量。但，这样的偏眼事，柳编仅仅是偶尔为之。这次力争要发成洁的稿，只为弥补以往偏眼的错。
   放下报纸清样，柳编觉得要告知成洁一声。姑娘开心起来会更动人哩。他暗暗地想。电话打到那家公司的团委办，接电话的是个男子。
   柳编说，我找团书记成洁。男子说，我就是团书记。柳编大觉不爽，就说，那请成洁接电话。
   男子弄清是报社编辑后，说，成洁出事了。大前天被拘留，多半会判刑，已给公司辞退了。
   柳编很吃了一惊，问，什么情况？
   男子说，公司回收报废枪械，成洁管着。成洁的男友知道后，讨要玩耍。成洁耳根软，没拗住。擅自拿了支报废手枪，打算给男友玩半天。谁知道男友却让朋友也拿去玩。结果，可想而知。就为这事，成洁连男友都吹掉了。
   听罢这些，柳编不禁连叹，吃口西瓜也塞牙啊！
   马上要交印了。柳编为成洁的稿子纠结着，心神不定。
   上吧？明显不合适宜了。撤下？该多么残酷啊。瞧了时间，柳编连忙跑到总编室。权总还在，听了他的汇报，挥着手说，立马撤下，上新稿！
   权总从抽屉拿出一份稿子，递在柳编手上。并说，马上去印刷厂换版。要不然，老子们都得挨尅了。
   柳编一路小跑，喷着粗气，下楼解开了自行车。
   跨上车子，柳编再次瞄了这篇稿子。呔！又是人情稿。一些空洞无物的杂烩。
   柳编叹喟中，蹬车的节奏不觉慢了节拍。此作与成洁的稿件相比，就是一通馊口水。这次发了此稿，读者会把骂我柳某草袋子呀！
   不经意中，柳编又一次想起成洁。虽说只见过两次面，只读过一篇文章，但感觉姑娘真是才女。是个有见地、善于探索的姑娘。惜乎哉！才貌双全哩。柳编一次次扼腕长叹。鬼使神差的，柳编竟然好几天口味消失殆尽。
   不就是一把报废的破枪吗？充其量就是块烂铁而已。歇下来时，柳编站在大楼的窗户前，为成洁一遍遍默默申辩。柳编觉得，为这不靠谱的事，扳倒一个前途光明的青年，相当不公啊！实上，在社会上也没造成啥影响呀！柳编不觉嘀咕道。
   可是有谁站出来为这无形的不公而呐喊呢？
   再次站在大楼的窗口前，柳编陷入了无尽的困惑。
   成洁留下的通讯地址，像一道闪电，撕开了他迷茫的困惑。他拍了一下桌子，像风似的狂奔跑下楼，再蹬着车子一溜烟奔向那个地址。
   可是，她不在这里了。听房东说，她在昨夜就离开了。
   站在成洁曾经租住的房门前，柳编心里冒出了一句话。他会对成洁说，我是极为挺你的，可说是你的忠粉。他还会说，一次偶尔偏执的雪藏，不会埋没永久的春天。那么成洁呢？她会愿意回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