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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书洛 于 2020-6-3 15:47 编辑
那年上山,师父站在山前,山有山门,却无落锁,有飞展的廊檐,一派青色,我偷偷觑师父的身后,想说,师父,你虽然一身中国红,但不如那漆红的柱子庄严。
山脚到山门,青石铺就的路拱起,显然有山的身姿,师父对我鼓起的腮,还没那山梁好看。师父凉凉的一瞥,轻哼一声。秋阳灿灿,把我擒到山前,晒得我不敢怒且不敢言。
师父罚我的时候,我常常眺望远山,清楚看得见它的模样,山体苍黄略带着沉积的古旧红色,却好玩的在头顶处生着绿葱葱的茂树,像玩童的柳帽,且柳叶与枝条都竖立着,遮了眉眼,遮了发漩。渐渐感觉了它的趣致,早忘了对师父的小小不满。
跟师父小憩的时候,我看近处的树如屏风,秋日里或浓或淡的叶子相间,似浅描重染的绿意泼墨画挂点在屏间,屏已拉开泰半,露了苍山大半的身脸。绿意在秋阳下还新,泛着光泽,竟让人看不太清山的千年尘色。我将这些想法说给师父听,师父轻轻点头:说得挺好。我的脸啊,赶比红叶红。
我紧紧地抓住一个目标,好像在奇特的山壁间爬行,师父为我带来的惊喜,有时也让我胆寒。可是我还是拉着师父的手,慢慢走到了山顶端。我看到了整个山的全景展现,看到点点迹迹的留痕,在山的身间铺满,我流过的汗受过的疼让我知道,它为何受伤。我对师父说,我喜欢它的样子,没有伤,哪有绝美的画壁。
山上有佛,佛在石窟里,我走佛也走,我停佛在笑。佛有圆润的脸,温厚的颜,或手拈莲朵,或手持净瓶,或静默而立。那年秋阳照进来,我看佛的笑容,竟和师父的有些像。
师父已成老旧的模样,他没有宽厚的佛脚,即使赤着足,也踏不上莲花云朵,可是,我的清规戒律我的心中弹丸,都被他的目光照拂。
师父师父,我已马步灵活,寸劲把握得好,出手干净利落,可以一剑飞花,一掌含雪,能跟世间冷漠对打,也能在世间深情投宿。师父,我的脚就站在山脚下,这一程,我从小小孩童走成了青春少年。
师父,你说,山上苍松翠柏可依靠,山溪入口有微甜,可是,我记得最清晰的,还是你的名。
师父,我没许下一句不辜负,但我记住了你的话:可怜虫没有惊蛰。师父,春天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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