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换太子

南岸青栀.

深圳。松岗。车潮涌动。   

　　刚一下车，就如同走进一个闷不透风的大蒸笼，热气紧紧地包裹着我。闷热，呼吸都觉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了一团大火，似乎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烤熟。一瓶瓶冰冷的矿泉水下肚，满肚子一阵阵清凉，但水分马上从毛孔里蒸发出来，凉爽的感觉马上消失，剩下的只是热，热！热！不知已经扔了多少个矿泉水瓶子，走起路来肚子咕咚咕咚直响。衣服早已湿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套在身上一样。   

　　油路上的沥青被晒化了，踩上去软软的，黏黏的。每过一次斑马线，总要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鞋子被黏黏的沥青粘住，拔不起来。   

　　太阳高挂在天空，眼睛都不眨一眨，每一缕阳光都像刚从熊熊大火中夹出来的钢针，扎在皮肤上，痒痒地生痛。愈喝冰泉水，愈觉得热得难受；愈觉得热得难受，愈想喝冰泉水。只要一见到冰泉水，心里就痒痒的，觉得不喝个够就对不起自己。   

　　又一个水摊，雪白的冰柜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我急忙奔过去。   

　　一张五元的钞票递了过去。   

　　守摊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略显幼稚的脸上，满是甜甜的笑意。小姑娘接过票子，捏在手里，左右对折了几下，又用柔嫩的小手在票子上揉搓着，打开，票子上出现了一个浅绿色的印痕，明明显显。票子递了过来，小姑娘满脸笑意地说：“先生！你看，这票子……”小姑娘虽然没有言明，但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我的这这张五元钞是假的，她不会收，也不敢收。   

　　我接过五元的票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十元钞递过去。   

　　小姑娘似乎是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我手中的钱包。   

　　十元的票子在小姑娘的手中出现一道浅绿的印痕，飞了回来。   

　　二十元的票子也在小姑娘的手中出现一道浅绿的印痕，飞了回来。   

　　五十元的票子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我惶惑了，这些票子怎么在其他地方都能用，到这里却成了嫁不出去的姑娘。我有点火了，心里就像这燥热无比的天空下的一桶露天乌硝，只要有一点火星，马上就会。我刚想发火，但看到小姑娘满脸的笑意，我的心又软了下来，不忍心对一个满脸笑意的大小孩发火。   

　　小姑娘看到我的脸由晴转阴，怯怯地说：“先生！要不，你先喝一瓶吧！下次经过这里你再给钱吧！”一瓶冰冷冰冷的矿泉水递到了我的手上，我的心里凉爽爽的，暗自庆幸我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遇到了好人。   

　　我接过矿泉水，拧开盖子，猛灌起来，一瓶水一口气喝完了一半多。刚过足了一个瘾，我想，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怎么能白吃白喝人家的，怎么能占一个小女孩的便宜呢！况且这一个小女孩挣点钱也不容易。我把剩下的矿泉水往腋下一夹，从一沓整齐的钞票中抽出一张百元的钞票递了过去，这可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该不会有假了吧！   

　　我拿起剩下的水，仰头猛喝起来。   

　　我顺手把矿泉水瓶扔进了垃圾箱，站在水摊前，等待小姑娘找回零钱。   

　　不知怎么，百元的钞票又被退了回来。小姑娘说：“先生，算了吧！这张票子我找不开。”   

　　我接过小姑娘手中的钞票，说：“真不好意思！我怎么能白喝你的水。”幸好刚才我没有发火，但我仍然有点后悔，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内疚。   

　　“不要紧，是我找不开，不是你不付。”小姑娘很是大度，笑态可掬。   

　　我离开了水摊，回到下塌的地方，拿出小姑娘退回的钞票仔细地审视起来，刚才的浅绿色印痕已荡然无存，到收银台一验，我惊呆了。   

　　五元，真的。   

　　十元，真的。   

　　二十元，真的。   

　　五十元，真的。   

　　小姑娘退回的百元钞，假的。我又拿出那沓钞票一看，还没松绑，编号都井然有序，只是中间缺少了一个号码，因为我抽出了一张，小姑娘退回的那张，编号也完全对不上。   

　　我一拳击在茶几上，懵了，怎么也弄不明白其中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