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的“成人识字班”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3
　　许薇每周日休息，但李子景不休，“我害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一年来，她写满了十五本田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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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景的练字本。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3
·李子景的练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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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识字的人

　　将镜头对准字帖，挨个讲解拼音、字意、组词，这是许薇日常更新的视频内容。如今，她的粉丝数合计有近50万。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3
　　不识字的人　　将镜头对准字帖，挨个讲解拼音、字意、组词，这是许薇日常更新的视频内容。如今，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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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薇的视频。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4
·许薇的视频。

　　“现在不识字的人还有吗？”

　　视频下方总会出现类似的评论，有网友回复：“有啊，我丈母娘就是。”

　　不止李子景，也不止“丈母娘”。根据2021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全国人口中文盲人口（15岁及以上不识字的人）约有3775万人，文盲率由2010年的4.08%降为2.67%。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4
　　“现在不识字的人还有吗？”　　视频下方总会出现类似的评论，有网友回复：“有啊，我丈母娘就是。” ...

　　这“2.67%”中一些人，涌进了许薇的直播间。

　　晚上8点，许薇准时出现在镜头前。一块白板、一块板擦、一支马克笔，还有摆放在旁的几本教材，这就是讲台。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4
　　这“2.67%”中一些人，涌进了许薇的直播间。　　晚上8点，许薇准时出现在镜头前。一块白板、一块板擦 ...

　　她的直播时间比8月提早了半小时，因为上课学生有点“特别”——大部分是中老年农民，得种完地才能来听课。如今天黑得早，他们收工的点也变早了。

　　连麦时间到。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5
　　她的直播时间比8月提早了半小时，因为上课学生有点“特别”——大部分是中老年农民，得种完地才能来 ...

　　“老师，我想学字。我没学过，认不得字。”

　　“老师，我今年58岁了，岁数大，记性不好。”

　　“老师，我脑子好笨，什么都记不住。”

　　。。。。。。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5
　　“老师，我想学字。我没学过，认不得字。”　　“老师，我今年58岁了，岁数大，记性不好。”　　“老 ...

　　混杂着各地口音的普通话相继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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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薇直播截图。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5
　　混杂着各地口音的普通话相继冒了出来。　·许薇直播截图。

　　许薇今年35岁，河北人。她戴着眼镜，面带微笑，刻意放慢了每句话的语速。

　　“只要你想学，就一定可以。”

　　“你还年轻呢，直播间里60多、70多（岁）的人都有。”

　　“你一点也不笨，不要说自己笨。我们一起多读多说。”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5
　　许薇今年35岁，河北人。她戴着眼镜，面带微笑，刻意放慢了每句话的语速。　　“只要你想学，就一定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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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薇直播截图。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6
　·许薇直播截图。

　　她会抽查连麦学员的学习进度，列出一些拼音或字词，让他们读。

　　这时，大部分人会迟疑几秒，再怯怯地开口。

　　出错是常态。四个声调的韵母，如果随机指一个，有人会念出第五个音。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6
　　她会抽查连麦学员的学习进度，列出一些拼音或字词，让他们读。　　这时，大部分人会迟疑几秒，再怯怯 ...

　　遗忘是常态。之前学会的字，有人因为忙了几天农活，就再也想不起来。

　　结巴卡壳也是常态。有人干脆不再吭声，只留下嘈杂的背景音，孩子在哭、爱人在骂，说着听不懂的方言。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6
　　遗忘是常态。之前学会的字，有人因为忙了几天农活，就再也想不起来。　　结巴卡壳也是常态。有人干脆 ...

　　许薇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知道，这时绝不能急，否则下一次他们就更不敢开口了，于是一边表示理解，一边鼓励，再抽些优秀学员来做示范。

　　能准确读出指定字并说出意思的人，声音显然要自信许多，比如李子景，但这起码是坚持练习了半年以上的成果。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6
　　许薇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知道，这时绝不能急，否则下一次他们就更不敢开口了，于是一边表示理解，一 ...

　　这份坚持当然不易。在直播间外，这些学生不识字的窘境，也远比连麦的几分钟艰难。

　　许薇听过许多故事。“有人告诉我，我们不识字的人挺可怜的，出门后就跟睁眼瞎一样。没人领着时，哪也去不了，什么也不知道。”

　　很多学生就这样过了大半辈子。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7
　　这份坚持当然不易。在直播间外，这些学生不识字的窘境，也远比连麦的几分钟艰难。　　许薇听过许多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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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屈与梦想

　　李子景对生活还算满意。

　　小时候，她是甘肃山里的放羊娃。家里四个孩子，她排老二。因为家境贫困，她没上过一天学。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7
　　委屈与梦想　　李子景对生活还算满意。　　小时候，她是甘肃山里的放羊娃。家里四个孩子，她排老二 ...

　　但在她记忆里，父母很疼爱自己。她在23岁时结了婚，遇到不错的婆家，两个女儿乖巧懂事。

　　虽然食堂有一堆杂活，经常忙到夜里，但好在每天不用再日晒雨淋，领导还老夸她做饭好吃。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7
　　但在她记忆里，父母很疼爱自己。她在23岁时结了婚，遇到不错的婆家，两个女儿乖巧懂事。　　虽然食堂 ...

　　只有在某些时候，她才会对生活有些意见。

　　“我的人生好像没有受过啥多大的委屈，就是不识字，心里委屈得很。”

　　因为不识字，她只会用手机里的三个应用：电话、微信、短视频平台。她不会打字，所有的交流都靠语音。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7
　　只有在某些时候，她才会对生活有些意见。　　“我的人生好像没有受过啥多大的委屈，就是不识字，心里 ...

　　她最害怕的事，是收到领导发来的一大串文字。她得赶紧截图发给家人求助。碰上丈夫开会，女儿也不回复，她急得不行，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屏幕。

　　直到2021年9月27日，她刷到了许薇的视频。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8
　　她最害怕的事，是收到领导发来的一大串文字。她得赶紧截图发给家人求助。碰上丈夫开会，女儿也不回复 ...

　　她很惊讶，还有专门给她这样的成年人开的识字班。在家人的支持下，她很快报了名，被拉进一个“零基础学习班”，相当于小学一年级。

　　如往日一般，她每天在食堂扫地、洗菜、擦桌子。不同的是，她的嘴巴开始不停地嘟囔，反复念着新学的字音。连她丈夫都说，她就好像“着了魔”。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8
　　她很惊讶，还有专门给她这样的成年人开的识字班。在家人的支持下，她很快报了名，被拉进一个“零基础 ...

　　刚开始练字时，她翻出了女儿高一时的旧本子。已泛黄的封面上，女儿的名字旁，挤着四个歪歪扭扭的“李子景”。

　　她慢慢知道，自己的名字里有两个“子”字，可以组成“老子”“庄子”，还有“种子”“孩子”，都是好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