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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的足球场 2019年,张路随着专家组在工体检查了一圈,有些墙壁水泥已经酥脆,用手就能抠下墙皮,结构稳定性堪忧。 整整60岁的工体,寿命走到了尽头。 工体重修的消息传出时,很多老球迷期待中也有担忧,担心熟悉的工体将变得陌生。实际上,这不是一次大修,而是重建,工体将被全部推倒,在原址新建一座全新的球场。 迎接1990年亚运会之前,工体曾进行过一轮加固改造,改造后的工体与50年代的面貌略有不同。而此次重建,则完全恢复了50年代的外观,当时的一些重要特色元素,如旗杆、大门门柱、雕塑、建筑装饰构件等,尽量利用原有构件、质感和样式,重塑其庄重典雅的建筑风格。 一眼看上去,新工体最大的变化是地面去掉了跑道,空中装上了罩棚。张路说,自从鸟巢建成后,工体便极少举办田径比赛,这一圈跑道成了尴尬的存在。它将观众与草坪远远隔离开,作为一座足球场,观众离球太远了。“北京没有专门的足球场,工体应该集中精力建成一个专门的足球场,我们足球人多少年来就有这个期盼。”张路说。 专业的足球场首先是去掉跑道、拉近观众,东西两侧看台第一排距离草坪只有8.5米。内部结构从盆形变为碗形,看台结构彻底颠覆。还有一些特别的设计,比如铁杆球迷看台。国际专业足球场一般都在球场的一端专设铁杆球迷看台,很多球场的铁杆球迷看台甚至不设座位,全程站立。如今,新工体也拥有了球迷看台,位于北看台。 “不管是踢球还是看球都会更舒服。”王文说。20多年来,王文几乎没有落下过国安在工体的任何一场比赛。他发现,国安球迷到场总是很早,先跟前后左右聊聊天。有人把工体称为北京“最后的四合院”,王文觉得叫“最后的大杂院”更接地气。很多老北京人都是从大杂院长大的,后来搬进了楼房,亲密的邻里关系成为回忆。而在工体看球时,这种感觉又回来了。“不仅是看球,看球之前聊聊天,之后一起吃个饭、坐车回家,这些都是看球的一部分。” 工体身份最剧烈的一次变化,来自2008年国家体育场鸟巢的建成。在鸟巢建成之前,工体很长时间内承担着国家体育场的角色。当国家和城市各方面都在突飞猛进地变化,工体逐渐承担不了国家形象的角色了,在50岁的年纪上,它卸下了重担。 “工体已经完成了使命,这很正常,要与时俱进,不要执念。”张路说,“城市在发展,肯定需要鸟巢这样一个更新、更大的东西。以工体的体量来说,能够凝聚起球员和球迷,就很好了。”此后,不仅是重大体育活动,一些重大群众联欢活动也移师鸟巢,工体越发退守为一座单纯的足球场。 王文说,在“新中国十大建筑”里,工人体育场的重要性或许排在倒数,但离老百姓的生活可能比很多其它建筑更近,是很多市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工体外场常年开放,是市民遛弯的公园。2000年以后,工体附近聚集起酒吧、夜店和夜间经济体,工体-三里屯一带接纳着无数游荡的年轻人。北京的夜生活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2022年最后一夜,新工体重新亮起了灯光,以一场跨年演唱会完成首秀。36年后,崔健再次登台,重新唱起那首已经传为经典的《一无所有》,齐秦也抱着吉他再一次哼唱着《外面的世界》。沙宝亮与国安老队员们唱起国安的队歌《国安永远争第一》。一首首老歌唤醒着属于工体的独家记忆,往事历历在目,但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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