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一点书法问题——且欢迎同好参与讨论

醉兮醒兮 · 发表于 2023-9-24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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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醉兮醒兮于 2023-9-24 13:28 编辑

先扯几句引言——
昨天兮写了几行中楷字贴了上来，得到了朋友们的批评和鼓励。其中小文、黑黑、梦油等先生对兮的批评、鼓励之词溢于言表。为此兮感慨多多。所以便陡然闪念欲将本人曾经在某书法论坛妄言、乃至荒诞的书论贴上来和朋友们交流。某姑妄言之，朋友们姑妄听之。小的则个——
1，说句到家的话：书法并不是什么玄妙莫及的艺术，说穿了不过是一种载体而已。如果非要说书法是一种艺术，那就是好比穿衣服，有的人讲究“修边幅”，有的不讲究，讲究的就是书法爱好者，不讲究的就只是一个穿衣服者，不过穿衣服（写字）却是必须的（尤其是过去）。吃饭要是只为了充饥，是不需要讲究的；穿衣要是只为了遮体也是不需要讲究的，但是，要是想吃得好，就得讲究色香味俱全；要是想穿得好，就得讲究美观大方多姿多彩，如此便顺理成章地出现了研究和法度的问题了。不讲究，就是写字。讲究，就是书法。书法的意义仅此而已。再丫的怎么忽悠，也忽悠不出什么大的名堂来。古时候几乎没有依靠写字（书法）发财讨生活的。只有官宦名人的字画才值钱。丫穷小子就是写的超过王羲之也分文不值。更何况今天呢？君不见当今无论是媒体、官体、群体、拍卖体，丫不都是冠之“名人字画”吗？字画只是“名人”的载体罢了。

在古代书法是以承载内容为目的（书法是内容的载体），在现代内容是以承载书法为目的（内容是书法的载体）。所以俺以为书法是越来越脱离它的本质作用了，因此书法的本身正在有意无意地给予了那些“玄学大师”们以无限招摇的空间，这是当代书法最大的可悲之处。

小文 · 发表于 2023-9-24 22:21

中国古代是没有书法家这一称谓的。人类最早有的不是文字，而是图画。也正因为这一点，写字晚于绘画，更寄生于绳、骨、石等物。中国诗书画印四位一体，即中国文人化兴起。书法才慢慢变通一格，作为了寄情欣赏之物。一切事物的产生和发展，都要经历慢长的时期。纸张的出现，使国人的个人风骨在写字上有了一种自我表现与独立展示的机会。书法对绘画的借鉴与相互渗透、影响，提升了中国人的审美意识。当然，中国人的审美意识中，有着光辉的一面；同时，也有着阴暗的一面。这一点毋庸讳言。国人的大一统思想，形成了中国独有的无信仰意识——有神也可以，无神也可以，信佛也行，信火也行，兼收并蓄的一统，大而化之。这也是中国一直存在于东方的原因。中国古代的文明是农耕文化的文明，重农抑商的经济思想，阻碍了中国资本主义的进程，迈步到社会主义——这是中国人的创造性始然。

小文 · 发表于 2023-9-24 22:47

中国书法，说小点是写字的一种方式方法。说大点，这是中国特有的一种文化现象。要知道，全世界唯有中国的围棋与书法，能将黑白两种极色运用到如此高妙脱俗的境界。这不能不说是国人的超凡智慧始然，无他。书法作为一门艺术，它有着自己的行为规范与准则，中国民间也大有习字之风。古干、福田一郎（我的业师，虽是日本人，但他是我唯一欣赏的日本鬼子）等书家着力于现代书法的研究，我与他们虽非一路，甚至在武中奇先生面前很大胆地指责过他们。但随着习学的深入，我也慢慢认为自己应该包容他们的存在。因为，那是一种极大胆的尝试，也许能有另一条路，别有一番风景，也未可知。1990年我丁雷、段明、上海一凡姐在昆明办四青年书画展时，结识了我后来的先生张诚。他告诉我，《麻姑仙》他写过800遍，书贴的扉页上密密麻麻的“正”字（写过一遍画一横上去，一正五划）让我动容。书界有云，张先生为继高二适先生后写颜第一人，学生遍及世界各地。他不看宣纸，也能信手而就。说这的目的，只有一个：苦恼自寻，快乐自知。我是个学生，只能于心间祝福先生：快乐！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参加过任何书法类的大赛，因为着实无聊，反不如跟先生学习，做一凡夫自得其乐，来得痛快。跟我师红影讨教些诗词句读，心愿足矣。拉拉杂杂，不知所云。望谅则个！幸莫嫌小文多事！祝同好共勉！

醉兮醒兮 · 发表于 2023-9-25 07:27

小文发表于 2023-9-24 22:47
中国书法，说小点是写字的一种方式方法。说大点，这是中国特有的一种文化现象。要知道，全世界唯有中国的围 ...

观文兄以上两则洒洒，兮倍受启教。当谢。平素以来对一些书法的常识问题兮还真是未曾细究过，今天受教了，再谢。

醉兮醒兮 · 发表于 2023-9-25 07:50

2，兹将03年俺在一地方书协扯得“裹脚布”（书面发言）贴上—— 题目是“学习书法不要被古人吓到”——

开场白——
一般的论坛是少有设立书法版项的。大多都是专线的书法论坛。新塘沽论坛文化专版有这个内容，我觉得很新颖，且发现不乏有人参与。便想起闲扯一些有关书法方面的话题。无非是想形成一个互动的氛围，以期大家畅所欲言，其乐融融。

首先要说明，我是个线条比较粗糙的人，时常口无遮拦，言语不羁。不当之处，还望朋友们宽谅。更重要的是，我的观念只是自己的一些切身的体会，并没有什么切实的理论依据和权威佐证。
本人对美术绘画很不在行，所以没有资格讨论绘画的问题。虽然人们常说“书画同源”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是因为书画早在晋唐时期就已经分道扬镳了。当然了如果仅就象形文字，篆书而言书画确是同源的。如今在出土的西周时期的大孟鼎散氏盘上我们还能领略到书画同源的特征。但是今天我们却不能这么说了，因为这二者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也即是说，书法已经演变成了纯抽象的文字符号，而绘画则仍然是具象的体现。一般的来说，学书法的老年人都会说，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写写字，学学书法就是为了玩，为了有个好的心态，为了老来有个精神寄托。这话说的不错，而且在我看来，那些年岁小一些的，甚至是年轻人学习书法又何尝不是为了“玩”呢？说穿了，大凡书法爱好者也并不全是不想成为书法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不是名人。因为我们这个民族已经在一些领域里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世俗观念。在许多文化范畴里已经习惯于“仰望”而不屑于俯首。总之一句话，你得先有地位，有名望你才有可能成为书法家。所以人们已经习惯的，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名人字画”这个称谓。

我们可以看一看历史上和近现代书法家都是些什么人。如：历史上的钟张羲献，欧颜柳赵，苏黄米蔡都无不是够上品级的达官贵人。近现代的，更不用说了，从董其昌到康有为，从于右任到沙孟海，从林散之倒启功，从刘炳森到曹宝麟等等一大批书家，最低的也是教授级别的。当然了毛泽东就更不用说了。从古到今，这些大家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书法并不是他们的专业，充其量不过是他们的一种从属的嗜好罢了。嗜好是什么？嗜好就是“玩”啊！说到玩，其实古往今来凡是涉及到“玩”的事情，都是很认真很讲究的。所以既然喜欢玩书法，就要玩出点兴趣来，玩出点色彩来，玩出点个性来，在这个意义上而言，我们还不要轻视了这个“玩”字。

不要被古人，尤其是今人忽悠的转了向。
此言一出，鉴于我上面的开场白，我便首先想说，自古至今，民间大有可能存在着比王羲之写的还要好的字，只是由于不是出自权贵名人之手，而未被公认，未被流传下来罢了。想想看，被皇上喜欢上的字，别人能不喜欢，敢不喜欢吗？再想想非权贵名人写的字又怎能够传到皇上那里去呢？也正是因此，孙过庭才会发出“凭附增价”的感慨。

举个例子，正是这个书法大家孙过庭曾经在他所著的“书谱”中写道：“我曾经很努力的学习书法，自以为很不错了。我常常把自己很用心写的字给那些当时号称很有见识的人去看，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指教。他们对其中写的很精巧风采的字并不去留意，而其中一些差强人意的，反而被他们赞叹不已。他们对于所见的作品并不能分别它的美丑，而对于所听到的著名书家，却自以为能懂得他们的精妙。或者是依仗年纪老，地位高，随便给人以难堪的讥讽。于是我便有意弄假，把写好了的字用绫绢装潢起来，写上古人的名目。这样那些所谓的有识者的看法就不同了，一般的人也学着他们竞相评说。大家都夸奖笔调怎样的清奇，却绝少谈及书写上的失误。这些就像惠侯的爱好赝品，叶公的惧怕真龙一样。由此可知伯牙的不复古琴确是有他的理由的”。从这段话中不难看出，孙过庭也是曾经怀才不遇过，也曾为不能有书法的知音者而苦恼过，也曾被那些世俗的“势利眼”鄙视过。

其实古人书法，名人书法，甚至是伟人书法，本来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东西。说白了，无非是自己书写习性的不同形成了不同的风格而已。试想如果当时这些作者写字的时候都像后来的评论家们考虑得那么多，别说写草书，就是写楷书也会写的很拘谨的。古人，名人，伟人都会是有错误的（这是被历史所证实了的事实），如同写错字等错误现象一样，任何人都会有。不过有一些错误发生在古人，名人，伟人身上的时候，帮助他们擦屁股捧臭脚的多了一些而已。当然了错误总会有一个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区分。这是个常识问题，无需多说。总之，一般的来说，古人，大家，名人怎么写都是有道理的，而换做凡夫俗子就会理所当然的被挑剔，被求全责备了。

是的，在一些领域里，凡是破坏规矩的大部分都是名人，大家。所以凡人不但对其不会挑剔，而且还会为其开脱出许多的理由和妙处。不只是书法，凡事类推下去莫不如此。

许多书法评论家，总是把书法忽悠的神乎其神，比如兰亭序，祭侄文稿，自叙帖等等。评论者甚至把作者写每一笔的时候，想的是什么都分析的头头是道。当真如此吗？其实书法在历史上也是被古人称为“小技”的，不过写字而已。所谓好的书法，也不过是书写功底深的人写的字而已。写字的都是人，没有一个是神仙。我曾经说过，书法无非两个条件，一是用笔方法，二是用笔习惯。体现书法的面目，最重要的还是由书写者自身潜在的审美情趣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赵松雪说的“千古不易”就是说的用笔方法不变。后来的各种体式，各种流派也不过是由于用笔的方法，习惯和审美个性的不同而形成的。因此我还是比较赞成“书无定论”的说法。比如书法大家米芾就曾经批评说“欧，虞，褚，柳，颜，皆一笔书也。安排费工，岂能垂世？”。这就是说，书法好坏是很难界定的，因为审美的阶层和群体总是有所不同的，也就是说人的“审美期待”不同，所以对一幅书法作品给出的评判自然也就不尽相同。因此往往一幅书法作品被专家们忽悠的，令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深感莫衷一是，无所适从。我看关键的还是在于书法是一个很抽象的东西，就是说它没有参照物，不像绘画，画什么都有参照物，可以甄别你画的是否形象生动等等。但是书法的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行家还是能分辨出一二的。比如用笔（中锋还是侧锋）结构（字的中宫，疏密）章法（气势，行气，避让雷同）以及败笔（钉头，鼠尾，蜂腰）等等。

与此相关联的是书法“雅与俗”的问题。对此我不知道大家是否认同它的历史属性？在我看来，雅，俗，从来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审美意识，而是随着时代审美趣味的变化而变化的。比如宋词，在宋代的文化环境中，那是“俗”文化，但是在我们今天看来，却“雅”得很，不是一般的雅，是很雅。再比如王羲之的书法，在韩愈看来，那是“羲之俗书逞姿媚”，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现在呢，王羲之的书法是“大雅”，不是“小雅”。再说近代，过去据说京剧有的时候都一票难求，而现在却在极力的倡导“挽救京剧艺术”。由此可见是雅是俗，是与鉴赏者的“视野期待”，“审美成见”相关联的。首先是鉴赏者心中有一“理想的图式”然后去欣赏作品。至于评价的结论就不一而足了。

所以雅俗之评不是什么固定的东西。启功时期的书协注重的是“帖学”“碑学”，现在时期的书协注重的是“与时俱进学”，原因就是书协的掌权的群体变了，所以评判标准自然就跟着变了。于是我便进一步的想，如果把这种分析应用到欧阳询“状如算子”，颜真卿“农夫耪地”，苏轼“石压蛤蟆，左秀右枯”，黄山谷“长蛇挂树”的书法分析上会是怎么样呢？一定是一大堆的毛病。所以也不能把那些评论家，书法家所分析的，所评判的都看作是“真理”。玄乎其辞，讳莫如深，是腐儒们的劣根性。现在的一些“功利大师”更是如此。

故弄玄虚，煞有介事的把个书法吹嘘成了高不可攀的圣境，好像是不如此就显现不出他们的天赋和深奥的见解似的。即使是曾经对书法做出很大贡献的孙过庭在其小有了名望之后，也在其所著的书谱中做出过如此的描述：“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若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好家伙，我看他这不是形容的书法，是在描述汶川大地震。我想自古传世的书法的佳作莫过于王羲之的兰亭序，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和怀素的自叙帖了。也许由于我是肉眼凡胎而看不到其中孙过庭所描述的那种景象和气派？除了孙过庭之外，还真不知哪位高人能看出来。自然，历史上也是不乏客观描述书法和形容书法绝妙的形容词的。如：入木三分，力透纸背，铁画银钩，锥划沙，以及屋漏痕等等。这些无非是准确的形容出了书法作品的力度，流畅，立体的质感。

其实王羲之是在一种微醉微醒的状态下写兰亭序的，除了揣摩书写内容（大家都知道那里面不止一处的涂改）是顾及不到“书法效果”的。颜真卿书祭侄文稿时则悲痛欲绝，更不会考虑“书法效果。至于怀素的自叙帖则更是顺手拈成，娓娓道来的上乘佳作。这些书法大家的书法之所以能传世千古，主要的还是基于他们平时成就了的自身书写的功力，以及其综合品质的积累。除此之外，其它的都是胡说八道。事实告诉我们，大凡被誉为传世的书法佳作，都是出自那些作者不经意的笔记便笺和手札。这说明好的书法是出于书写者心情的自然流露，而不是无病呻吟，做作，刻意的去书写，去巧安排，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称书法为“创作”是一种很牵强的说法。因为“书法”最忌讳的就是“造作”！

当然我要说明，我不是无端的想诋毁谁。比如就孙过庭而言，还是非常令人敬重的，因为他对书法的贡献太大了，尤其是他在其所著的书谱中的一些精辟的论述更是学书者的必读课。例如他的“心不厌精，手不忘熟，若运用尽于精熟，规矩谙于胸襟，自然容于徘徊，意先笔后，潇洒流露，翰逸神飞”，“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通会，通会之际，人书具老。盖有学而不能，未有不学而能者，”以及“人亡业显，凭附增价，身谢道衰”的论点，称其为句句金玉良言，是不为过的。

总而言之我的这篇文字不是要否认古人，更不是说一些名人大家的书法徒有其名，蛊惑人们不要向他们学习。恰恰相反，我是由衷的希望每个热爱书法的人都要向他们学习，尤其是要踏踏实实的学习古人，临习古人的法帖，否则我们是“玩”不了书法这个“艺术”的。我只是想说明，像我们这些成年人，尤其是老年人更应该有自己的立场和观点，不要被古人名人吓倒，更不要被自己迷信名人的观念束缚住了自我审美的个性。至少我本人现在是这么想的，也即是说，上面我所扯得这些东西，是指导我学习书法（写字）的思想前提。  

小文 · 发表于 2023-9-25 08:01

醉兮醒兮发表于 2023-9-25 07:27
观文兄以上两则洒洒，兮倍受启教。当谢。平素以来对一些书法的常识问题兮还真是未曾细究过，今天受教了， ...

仁兄言重了，指教谈不上，只是说说心里话。我以为，盲目将书法搞得玄之又玄的行为，固不可取。但将书法与写字等量齐观的做法，也失之偏颇，不免有些武断了。书法既然活在许多人的心中，当然有它的合理性的一面。它的美丑自然也是有一定之规的。前人留下的许多尺牍、信件、作品，都是我们中国人宝贵的精神财富。它不仅具有审美价值一端，更是我们研究并吸收历史经验的珍贵材料。今天的人们，时代进步了，让我们不断探索一条新的书写之路，不是也很好吗？旧法有吸收，自然有废弃，这也是时代的需要。时代需要则生，时代不需要则亡。学习中泥古不化不好，但不认真继承学习前人的好处，一路混账过去，未审前人用心良苦之处，实为可惜。书法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种个人素养的综合表现，而不是只要天天练习（爱好者），努力就可以扬名立万。想扬名立万本身就已经远离了书法之路的初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