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岗-光谷广场 :复工的工程师和推迟的婚礼 2号线的地铁司机分三班倒。如果遇上早班,吴亚会在凌晨四点多到达车辆段。武汉还在恢复中,线上列车有60辆,大概是原来的四分之三,发车间隔时间推迟到七分钟左右,只在早晚高峰时增加车次。 清晨的天河机场乘客并不多,吴亚的车到达第三站宋家岗时,正好是早上6:40,武汉的早高峰正酝酿着开始。 这里位于盘龙城一带,曾是武汉城市文明的发源地,如今住宅小区密布。往常,这一站会涌上来不少上班族。现在,吴亚从车厢监视屏里看到,人少了一大半。但几乎每一排都有乘客入座,大家安静有序地按着座位上新贴的小黄标,间隔坐开。 4月1日,27岁的胡京(化名)背着一个电脑包,戴着一个医用外科口罩,登上了这趟列车。这是他复工的第一天,他要前往光谷广场,他在那里的一家软件公司上班,是一名系统工程师。 地铁上,胡京要花费将近一个半小时,途经25站。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像往常一样,在路上看完一部完整的电影。 车厢里很安静。过去,胡京总能听到地铁上有人打电话、互相聊天、大声说笑,现在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广播里循环播放的“请扫描车厢内二维码进行实名乘车登记,请全程佩戴口罩”。乘客们都低着头看手机,听到有人咳嗽就抬头看看,判断一下是否要转移“阵地”。 他还发现,地铁上的乘客大多数都是复工的年轻人,几乎看不到老人和小孩。 4月3日,地铁2号线上的乘客间隔坐开。新京报记者 解蕾摄
早上八点左右,胡京随着上班族的人群走出了地铁光谷广场站。 对面的光谷广场步行街还没有完全开放,几个商家在做消毒工作,等着九点开门。 在写字楼前,胡京需要进行第一波检测,量体温、扫大楼的健康二维码,显示绿码且体温正常方可进入。 过去满满当当的电梯里,现在,进去三个人之后,大家就自觉排队等下一趟,排队的间隔也有半米左右。有些人会改成爬楼梯,胡京也是,“十一楼,就当锻炼身体了。” 进公司前,他需要再扫一次公司的健康码、登记个人行程、量体温,用消毒洗手液洗手,显示正常才能去工位工作。 这家软件公司有七十多名员工,大多是武汉本地人或者定居在此的新武汉人。春节期间,很多人都回了老家,但胡京留了下来。 他原本计划春节和妻子童童(化名)回老家荆州办婚礼,两人在年前领了证,在宋家岗买了婚房。父母在一月初已先行回老家置办婚礼。 童童是武汉儿童医院消化科的一名护士,这家医院也是儿童新冠肺炎的定点医院。胡京本想等童童除夕在医院的值班结束后,一起买票回家办婚礼,没想到疫情将他们滞留在武汉,婚礼也被搁置。 大年三十,童童接到医院通知,就决定去支援一线。胡京在新闻上看到防护物资极度缺乏,起初并不同意,“很担心她万一被感染了又找不到地方救治怎么办?但她跟我说,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退缩。” 未婚妻带着行李箱一去就是一个月。如今,武汉市儿童医院“清零”,恢复正常问诊,童童也回归了每天坐地铁正常上下班的日子。 晚上六点,胡京下班。在过去,光谷广场是2号线人流量最多的一站。现在的晚高峰,每节车厢里也都站了很多人,胡京时不时会用随身携带的免洗洗手液洗手。一排座位最多只能坐三个人,有乘客耐不住疲惫会坐在中间的座位上,胡京便起身把座位让出来。 他曾经计划过,武汉解封后,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买辆车。大年三十那晚,他送童童去上夜班,武汉下起了很大的雨,出租车也打不到,他知道将有半个多月都见不到妻子,前线的情况也是未知,那个时候他特别想有辆自己的车,送她安安心心去工作。 但眼下,胡京还是决定先节约一点。等十一月的时候,两人先把这场迟到了一年的婚礼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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