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志愿军某部狙击小组组长苏许松的关于一次狙击行动的日记中,我们大致可以看出志愿军狙击小组行动的基本面貌。 七月十三日 战士 苏许松 早上三点钟,排长把我喊醒了。我一面披带武器一面赶忙招呼上任炳清、郑应高,三个人走出了坑道。 天还黑得看不见东西,可路是熟的,我们连跑带窜地通过那片敌人炮兵封锁的固定区域,翻过一个小山包,就到了我们的“靶场”。这时天已黎明,站在立射工事里,对面敌人阵地上的地堡、交通沟、厕所,下面的公路、小河都一点一点清楚地显现出来。郑应高到防炮洞里去做早饭。我把枪检查好,架在射击台上,用松树枝伪装起来。任炳清拿着望远镜在掩体里替我观察目标。 不大一会儿,只听任炳清喊;“组长!注意一号”!我往地堡那边一看,一个大个子敌兵穿着衬衣、短裤,在地堡出口探着头,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然后,一溜烟跑进厕所去了。任炳清直催:“打呀,打呀”!我说:“别忙,总得让人家解完手呀”! 我把表尺定好,推上子弹,就瞄住从厕所到地堡中间的三号目标,等了足有三四分钟,那家伙才钻出来往回跑,我停住呼吸一扣扳机,任炳清喊了起来:“打中了!打中了”!我细看看这个敌人半天没爬动,就捡起一块石片,在身后的胸墙上添了一道。这是第四十一个。 待了一会儿,任炳清又喊:“注意!四号有三个敌人”!我朝河沟望去,三个家伙正在河边洗脸呢,任炳清指着当中那个说:“你看那个屁股上好像是支手枪,可能还是个军官哩”!我说:“那就先拿他开刀”!枪一响,任炳清说:“近了,打到河里了”!趁着敌兵们一怔神,站起来想跑的时候,我早修正好了距离,照着当中那个又一枪,这回他乖乖地躺到河沟里去了。剩下那两个紧挨在一起逃命。这正好打,我一连气打出了五发子弹,这两个也摔在河岸上不动了。任炳清跑过来一面替我画道道一面说:“今天早上一连气四个”!我说:“等着吧,还有拉尸的呢”! 敌人的排炮打来了,可我们已经进入防炮洞里吃早饭了。任炳清说:“这炮弹一股劲地落,敌人的报复性不小呀”!我听了一下,放下饭碗说:“不光是报复,可能是掩护抢尸首,走!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刚出洞口,就被落在附近的一颗重迫击炮弹盖了我满身土。我三步两步跳到工事里往前一看,果然,三个尸首都不见了,两个美国兵正抬着一个长包裹往回走呢。我照着前头那个打了三枪,后头那个丢开手拔腿跑进树丛里去了,算他腿快,这回只打上一个。 下午,我们潜伏到敌人阵地的侧面,伏在早先挖好的隐蔽工事里。敌人那边公路上开来一辆汽车,车子停在山脚下,三个敌人下车往山上爬。任炳清问我:“打吗”?我说:“等等,不到时候”。三个敌人爬到当中转弯的地方,一条线平列地对直我的枪口,我说:“先打后头那个,省的他爬山挨累”,只一枪就撂倒了。先头两个好像听到口令似地也同时卧倒了。我耐心地等着。好半天,第一个先把腿抬了一下,我没理他,接着他又把头抬了抬,我还不理他,后来他一只手撑着地面抬起头来,我估计他要跳起来跑,早把枪瞄准了,他刚一跃起,我的枪也响了,这个敌人滚了几步远,横在了山坡上。任炳清喊道:“打的好,来了个狗啃屎!你看那个四条腿爬呢”!我放下枪说:“这回不好打了,我看在小桥跟前等他吧”,果然,那个敌人爬了一阵,不见有人打他,就猛地往前一蹦,飞跑起来。跑到小桥跟前,脚步放慢了些,我抓住时机,用两发子弹又把他放倒在桥头上,便宜他多活了二十几分钟。 天色近黑了,敌人阵地上的探照灯也亮了,“壮胆枪炮”照例地四处乱打。让敌人去为他们的伙伴送葬去吧!我们三个人趁着黄昏走回了坑道。 ——引自《志愿军一日》,志愿军一日编辑委员会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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