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张星根据监控里的车牌号,找到了出租车司机冉明,又在邹诚俊下车的地点附近看到了几滴血迹。他们打着手电筒,在两侧街道找了20多分钟,却没发现更多踪迹。张星坐进车里,查到了那辆白色电动车车牌的注册信息,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那是邹诚俊朋友的车。她从睡梦中被吵醒,在电话里指引交警走进了那条黑暗的坡道。坡道两侧都是即将拆迁的民房,一直往里走,路过一个垃圾站,再往前10米,就是邹诚俊的屋子。 在交警决定破门的前一秒,邹诚俊终于被敲门声惊醒了。 他打开门,虚弱地撑着墙。看到几个穿制服的人进来,邹诚俊垂着头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犯法了吗?我到底干吗了?” 进入云集隧道前,他已经骑了半小时,一切正常。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甚至没来得及在倒下的那一瞬间收回自己的舌头。下巴撞击地面时,舌头被咬了一个洞。 辅警唐文正对邹诚俊的血印象深刻。他进门就看到了那个红色塑料袋,挂在桌子的抽屉上,装了满满一兜纸巾,都是擦过血的。袋子下方放着一箱啤酒。他有些激动:“你一个人硬撑打算撑到什么时候啊?我们找你找了一夜。” 执法记录仪的画面显示,邹诚俊对突如其来的救援表现出很大的抗拒。他头发蓬乱,拿纸捂着下巴,不耐烦地反复念叨:“我没钱去医院”“我就是下巴磕了一下”“我没有钱”……直到4分钟后,张星拿过他的裤子,弯腰给他往腿上套。 3点22分,邹诚俊被送到医院。医生开始清创,交警拿过他的手机,他突然从床上抬起头:“你莫给我爸妈打电话。”紧接着,他崩溃了。 邹诚俊后来回忆,那是他这段日子里最轻松的时刻。他哭着,把自己和家人的经历都讲了出来,慢慢又陷入平静。 医生拿来一张检查缴费单,214.5元,张星要去扫付款码。邹诚俊想阻拦,但他点了几下自己的手机,发现屏幕摔坏了。 “别扫了,没得用的。”他突然加大了音量:“治不好的!没得办法治!你们不要花这个冤枉钱……”他平躺着絮叨,仰着一个血淋淋的下巴。止血棉已经掉在了脖子上。医生在远处提醒,“手把纱布压着”。 他没反应。张星站在旁边,帮他把纱布盖了回去。 邹诚俊被送去缝合伤口后,3位交警离开了。邹诚俊后来付了缝合的费用。但在真正结束治疗之前,他又溜走了。医生叮嘱他打一针破伤风,他知道那很贵。 4点40分,张星回到警队,发了条朋友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第二天中午,他和邹诚俊通电话。邹诚俊表达了感谢,说自己打算休息一天,就接着去工作了。 过了几天,他被辞退了。老板说,让他好好养病,这个门店当初选址欠妥,生意不善,也要考虑闭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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