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转还是向右转” 6月12日以后,北京市新冠肺炎的确诊人数不断攀升。6月13日、14日两天连续新增36例,截至6月19日,在确诊的205个新增病例中有144例分布在丰台区。 对于丰台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来说,他们的时间太紧张了。此次疫情爆发后的第一个星期,在支援力量抵达之前,他们一个人要在24小时内完成2个病例的流调。这是一个循着蛛丝马迹确定轨迹的过程:在了解病例基本信息之后,进一步电话核实、追问。到病例暴露过的现场查看监控、采样,重要病例还要进入病房当面核查。 杨霄星介绍,流调最关键的是14天的节点,判定感染来源是从发病时间往前推14天,判定密切接触者要从确诊病例发病时间往前推4天。从那天开始,他接触到的人,在近距离接触一米之内没有有效防护的,便判为密切接触者。他们要穷尽一切可能找到这些人。 事无巨细的还原14天的行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次新发地的疫情,因为发生突然、波及人数较多,所以流调相比于以往对细节的要求更加严格。 杨霄星举例,如果病例在某一天外出了,此前的流调只要确定他乘坐的交通工具以及出发时间即可。但这次要问到出门以后左转还是右转?等车等了多久?周围有几个人经过?若从外地进京,还要询问在服务区是否有过停留、有无同行人?同行人口罩戴的哪一种? 反复的核实不可避免,最多的时候杨洋给同一个病例打了五、六通电话。对方曾参加过面试,但无法确定是15号还是16号。他们一一核对付款记录、出行凭据,又要到了面试官的电话,继续确认。 除了时间点的问题之外,第一次流调时,一些细节也可能被忽略,需要不断补充。杨洋流调的一个确诊病例住在大院里,使用公共卫生间。写报告的时候,她意识到公共卫生间的位置很关键。如果在院里,波及的只是院子里的人,但在院外的话会涉及其他邻居和路人。她又一次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着实不耐烦的人会挂掉电话,但大部分人都很配合。杨洋说,这次流调的对象很多都是商铺的工作人员,很朴实,问什么答什么。“这时候真的很考验他们的耐心,有些信息他们想不起来。出行遇到的人,确实也不认识。”杨洋很少遇到特别紧张或恐慌的人,那些接触到的确诊病例,往往最关心的是家人的身体状况。 还有一些时候,需要工作人员到病房询问。丰台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李若曦曾负责对一名三岁的确诊病例进行流调。在正式进入病房前,他先初步对孩子的家庭居住面积、家庭成员以及接触史进行了了解,在与孩子母亲的电话沟通中,他让对方提前开始回忆近几天的行程轨迹,“这样我们见面时就可以直接开始回忆,减少在病房里的时间。在里边暴露越久,对我们和医护人员都是风险。” 电话里,妈妈说孩子此前没有生病的症状,但流调的重要内容就是要找到孩子的发病时间。李若曦捕捉到了6月12日这个时间点,妈妈说到那天孩子吹空调着凉了。 进入病房以后,他们了解到和小孩一起吃过饭的大姥爷曾经去过新发地,15日已经确诊。孩子也在25日检测出阳性。李若曦现场让孩子的妈妈翻手机、看相册,查看支付记录。他一点点提示,孩子有没有过咳嗽、咽痛?是不是吃过药?妈妈想起来12日孩子确实有过发热症状,他们以为吹空调着凉,孩子吃了药很快退烧,就没在意。 李若曦在病房里待了近五十分钟,他说这个案例虽然有和确诊病例明确的接触史,“但不能先入为主地完全归在那,因为有的时候答案虽然很明确,但可能不是唯一的。”所以他要一遍遍让家长回忆,在这期间是否还接触过其他人。流调要做的不仅仅是要找到一个传染源,还要排除或找到其他传染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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