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

马黑黑 · 发表于 2021-11-4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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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 | 马黑黑

猪在进化史上也曾有过辉煌，6500万年前，巨型猪形体大如野牛，3000万年至200万年前的弓颌猪也可重达1600市斤，而后在进化的历史长河里优胜劣汰，形体中等偏下且多肉的种群持续了下来，好似是要为人类的出现做准备似的。然而当野猪的足迹遍布地球陆地的时候，智人还远远没有进入到进化日程，只是历史的发展规律总是偏好后来者，短短300万年的人类进化史里，猪一直都是人类的一道菜。

人类杀猪自觉天经地义，从来都没有过伦理上的困扰抑或存在过道德上的迷惑——猪非我类，猪为我所饲养，猪应当为我所用。即便杀一只与人类无饲养关系的猪，也可用丛林法则去做合理解释，或求助于食物链规则找寻到自我安慰的凭借。猪与人之间，几百年前就已签下了不签字也不按手（蹄）印但永久生效的协议：你养我，我给你肉肉吃。

解决了道德伦理问题，人是不是就可以将悲悯之心收藏起来？

——未必但也不一定丝毫不存在。

起初，人们杀猪，虽不会刻意去享受杀猪所能体现出来的主宰者主宰一切的乐趣，但场景足够壮阔而惨烈——人们在猪猪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中紧张有序地忙碌着，内心除了劳作的紧张与丰收的喜悦感，装不下其余太多的东东，猪猪似是求饶的哭嚎声及其奋力挣扎反抗的动作并未能感动人类而后乖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人类饲养猪是根据猪的功用采取了有别于养猫养狗的方式，不论是放养、散养还是圈养，都不会让猪与人之间建立起亲近的感情（个别当宠物养的除外），仅保留主仆间的依赖和服务关系。印第安农业文明甚至将人与饲养对象严格分隔开来，除饲养者外，人畜未有实际性接触，此举更为有效地避免了宰杀和吃肉时可能出现的心理负担等尴尬场面。当然，印第安农业文明实施人畜分离的主要目的源于对洁净生活的追求，事实证明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人畜不能彼此共享各自千辛万苦历练出来的免疫能力，导致欧洲人用天花病毒就能轻而易举地对抵抗中的印第安人展开群灭行为，过程中并没有出现通常的人类种群碰撞时不可避免的大规模刀刃厮杀的场景。应该认为，猪猪对人的贡献不仅仅局限于肉食的提供，它们对病菌的抵抗机会和经历比人类更多，通过人猪漫长的接触可能会有助于人类免疫力的方向性局部提升。

人类意识到猪全身都是宝是否包含猪可以潜移默化健全人类免疫系统的问题不得而知，可以确定的是，人类对猪的态度其实并无恶意，具体表现在对杀猪方式的不断改进行为之上。

五六个壮汉对付一头猪的惨状现在很难看到了，全世界不约而同地对待宰的猪施行安乐死，这是家猪历史上的至高礼遇。屠宰场里，一大群猪在音乐和“交通指挥员”的引导下欢欢喜喜行进着，然后一头紧挨着一头走上平缓的传送带，它们禁不住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样子，可能正在想象着自己要去坐滑滑梯的美好愿景。要下坡了，前头的猪头部不由往前一伸，头恰好被看上去像耳机一样的东西从两边套住，猪猪就没了动静，被瞬间电死了，它身后的猪猪们对此毫无知觉，继续哼着小曲享受坐滑滑梯的快乐。是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杀猪场景在当代屠宰场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欢乐祥和的温馨景象，到处弥漫着温和柔美的音乐和未被掩盖在音乐里的猪猪的欢快的哼哼声。

现在你知道了你餐桌上的美味佳肴，有一部分食材来源于文明的屠宰场。没错，宰杀行为是真正文明的，餐桌上大快朵颐的你，无需生发悲悯情怀。

能量不是击鼓传花的抛传物件，它是生命的接力棒，我们人类的生命个体能活蹦乱跳，有猪猪们的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