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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的店面都有非常大的生存压力” 乐桐是重庆最早的一批月子中心创业者,2013年,她开了第一家月子中心,高峰时,她有12家直营店,全国共42家加盟店。 开月子中心之前,乐桐在部队医院工作,一次去外地月子中心参观的经历,让她萌生自己回重庆也开一家的想法。当时该店客单价约8万元,六十多个房间全部满房,她觉得利润明显,需求高且重庆还没有,再加上自己产后需照顾小孩,就辞去了医院的工作。 她回忆,“开第一家店时,整个重庆还没有正式营业的月子中心,只有一家还在装修。”早期市场的认可度并不高,很多人不知道月子中心的存在。她去高端私立医院发传单,20个人当中,只有1个人知道什么是月子中心,很多人会问“是把月嫂派到家里吗?”最早入住的客户,就是她在医院厕所门口给一位排队上厕所的孕妇让位置才争取到的。 2015-2017年,整个行业迎来了爆发,“2017年高峰时,重庆已经有四十多家月子中心,全国的月子会所,不管是营业额还是入住率、新增店面,都是整个行业的爆发期。”乐桐提到。 随着入场者增多,单价开始下滑,导致利润下降,行业第一轮洗牌来临。 由于亏损,2019年,乐桐的门店不得不陆续关停。从被评为当地“十大经济人物”,到负债一千多万元,她从高光时刻跌入谷底,才不过两年时间。 她反思,“当时单店的火爆给了我经营的信心,扩张的决定是错误的。月子会所表面看起来没门槛,实际上经营好非常难。”最终她只保留了两家门店运营至今。 “月子会所行业没有标准流程,我们是最早制定标准流程的,但是很难实现,因为小孩什么时候哭、有什么需求,个性化差异太大。”她指出,行业服务水平很难达到高质量,市场上的月嫂水平参差不齐,培养好月嫂需时间和金钱成本。另一方面,随着年轻客户群体增多,需求更加个性化,服务很难做到尽善尽美,“但如果在自媒体平台出现差评,对于整个品牌的口碑影响是重大打击,不少商家选择花钱删差评。” 与此同时,营销费用也在上涨。随着自媒体的发展,月子中心行业的营销压力也在增大,不营销客户看不到,营销则价格不菲,大众点评、小红书、抖音平台都需要钱打广告。郭诗晴举例,在南京地区投放单一平台渠道单月就要20万元左右。 重金营销换来的只是单次消费,“月子中心商业模式的问题在于,几乎没有复购率,生二胎至少3年,获客成本居高不下。”郭诗晴提到,花重金营销带来的边际效益甚微。 乐桐认为,行业今年的倒闭潮,也与疫情后大量资本进入相关,“对于一些中小型的月子中心、陈旧的月子中心,带来非常大的冲击。小型月子中心支撑得越来越难,很可能老板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经营,但是他账面上拿不到好结果。” 根据《中国母婴产业发展报告》,一线及新一线城市月子中心的数量在过去五年内增长了近80%,而需求增长仅为40%-50%,市场竞争进一步加剧。 与此同时,生育率也在下降。根据国家统计局2025年1月17日发布的2024年经济运行数据,2024年全年出生人口954万,人口出生率为6.77‰,处于历史低位。在2016年,这个数据是1786万。 2025年1月21日,再次冲刺港股IPO的月子中心头部品牌圣贝拉备受关注,2024年6月25日,圣贝拉首次IPO折戟。圣贝拉16.88万元起的客单价,还是没能逃脱亏损。根据招股书,2021-2024年上半年,圣贝拉三年半累计亏损12.53亿元,其中2023年公司的房租成本支出就有1.26亿元,销售成本占到总收入的63%。 郭诗晴觉得,现在开月子中心已经很难再赚钱,“如果是一家知名度较高的月子中心,意味着广告费非常高,成本高,则利润率不会高。如果是一家成本低的月子中心,利润率更不会高,只能单店维持薄利。” “中国人做生意最终都是价格战,所以现在的月子中心商业模式真的非常糟糕。有老板靠卖产品、产后康复提高利润,但我觉得主营业务本身还是得能赚钱。”乐桐在月子中心行业协会多年,与不少月子中心从业者交流过,她直言,“目前为止,95%的店面都有非常大的生存压力,大家不可能持续亏损。2025年应该是整个月子会所行业最难的一年,不出意外的话,会倒一半,甚至6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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