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事发后,亲戚来过问的不多,还留在联兴的只有张建芳。去年12月12日,说到哥哥的死,张建芳的脑子“可乱可乱”。她心脏不好,知道张建德的死讯后,昏过去一宿,打了一阵针才缓过来。她也说不清张建德为什么脾气不好,只是印象里,张建德父亲也总骂母亲,脾气老毛躁了,“都随呗。” 东北人好说“随根”,这是张尔蓉从小最害怕的事。 他结婚时,韩月在家单独跟他说,“别像你爸一样,别打媳妇”,“不能”,他回答。 暴力在这个家庭里留下了长久的伤痕。宋小琴说起丈夫张尔辉,她常常了解不透丈夫的心思,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没有用,都没有用。” 夫妻俩发生什么矛盾,张尔辉都搁在自己心里,宋小琴理解,“他家的事根本就没解决过,所以他就不会解决事。”女儿也有一次委屈地跟她诉苦,爸爸对她少有语言的问候。 似乎只有母亲的事才是重要的事。在婚前,张尔辉就跟宋小琴说好,首先要对母亲好,宋小琴能感觉到丈夫对婆婆的亏欠,他老说,“如果没有咱妈的话,这个家还是家吗?” 有一回,宋小琴在家里因为没看好狗,被张建德指着鼻子骂,她跟丈夫说了这件事,希望得到安慰,张尔辉突然激动:“我爸骂你你为什么不吱声?你为什么不吱声!” 结婚生女后,张尔辉怕急眼,有一句话能一下把他击垮,“我媳妇和我姑娘,她俩要是说我像我爸,我就完了。” 事发后半年,张尔辉很少回到父母的家,偶尔经过,身体还会忍不住紧绷。他整日在烧烤店忙活,一天抽好几包烟,总感觉心里有个石头压着,“我没有开心事了。” 张尔蓉脑袋里一幕幕回想母亲被打、父亲闹的场景。在家里,他不跟任何人说话,一宿一宿睡不着觉。韩梅去他的汽修店看他,“别人问他话,他都不知道说啥,都魔怔了。” 母亲在监狱里过得好不好?张尔辉总是想,“还得集训学习,不知道睡不睡热炕头。” 他收起了韩月跳秧歌的衣服、小鼓、音响,包起来存好,等母亲出来的一天。 “没人打她骂她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韩月与张建德家门口的对联,写着:家兴人兴事业兴。 澎湃新闻记者 黄霁洁 图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张尔辉、韩月、张建德、韩梅、张建芳、张尔蓉、宋小琴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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