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可凡认为,一方面,媒体融合需要大力投入科学技术与数字化人才,鼓励个性化全媒体战略,深化机制体制改革;另一方面,要大胆吸收国际先进理念,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平台,提高国际传播能力和文化软实力。 另外,在文艺创作方面,曹可凡谈到,文艺工作者要敏锐地感受生活,积极地思考生活,且不应将收视率作为目标。同时,偶像与粉丝之间应该形成良性互动,艺人要以虚怀若谷的胸怀和境界去接受批评,才能够促进自身不断前进与发展。 以下是与曹可凡的对话: “要用更高的国际视野去推进媒体融合” 澎湃新闻:在您看来,我国媒体融合的现状如何?面临着哪些机遇和挑战?又有哪些新的媒体融合模式出现? 曹可凡:作为一个媒体人,自然这些年对于媒体自身的发展状况以及传媒生态会产生比较大的忧虑。互联网技术的发展,特别是5G、大数据、云计算的发展,催促了新媒体的诞生,从很多数据上看,年轻一代通常不会看传统的电视,流媒体实际上成为他们接收新闻以及娱乐消费的重要平台,这也给传统媒体的从业人员带来很大压力。因此,我们要推动媒体的深度融合,这对于国家文化事业、文化产业的发展十分重要,如果媒体深度融合做得非常顺利,它也能够客观上提高国家的文化软实力。 融合媒体如何与传统媒体相区别,我认为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需要在技术上具备大数据、云计算、多平台生产分发的能力;第二,在内容上实现“千人千面”的定制化、精细化、移动化;第三,在服务上呈现垂直化、社交化、智能化。 澎湃新闻:5G时代,舆论生态、媒体格局、传播方式可能随时随地遭到颠覆,媒体的融合不仅是持续的、动态的,更应站在更高的国际视野推进。您认为目前我国传统媒体转型存在哪些短板?如何来解决? 曹可凡:我们可以通过两个比较成功的案例来看一下传统媒体数字化转型中面临着怎样的问题,以及我们存在哪些短板。 第一个是《华盛顿邮报》。过去《华盛顿邮报》只在华盛顿地区拥有较多读者,并不是全国性报纸。亚马逊的贝佐斯对其进行了数字化的转型,经过几年的努力,他成功地让《华盛顿邮报》成为与《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时代周刊》齐肩的美国四大报纸之一,并且网站的浏览量、订阅量都快速增长。 我认为它的成功首先得益于在内容上做的改变。现在很多传统媒体的融媒体化只是简单的把报纸或电视广播上的内容“复制”到APP上,但是对于《华盛顿邮报》来说,对于贝佐斯来说,他们要做的不仅是把内容搬过来,更要做一些内容的革新,以及改变观察问题的视角。另外,它的成功还在于它找了很多所谓原生态的数字记者,这些记者会以不同的眼光来发掘同一新闻的内核和爆发点。 同时,它的整个APP实际上是一个“杠铃”,一方面,它依托于亚马逊和Kindle原本的付费受众;另一方面,它还拥有通过第三方平台来收看新闻的随机观众。在“杠铃”的两端,实际上是一种用户卷入的“漏斗模式”,即漏斗的广口面向第三方的随机受众,底部则是付费受众,而《华盛顿邮报》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随机收看的受众转化为长期付费受众。所以,无论是从内容还是渠道上来说,《华盛顿邮报》建立了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模式,这是它取得成功的原因。 另外一个例子是“迪士尼+”。迪士尼过去靠IP,游乐场、电影等产生了很大的利润,随着前几年利润慢慢下降,它开始发力流媒体进行数字化转型。现在迪士尼旗下有三个流媒体平台,包括Bamtech、ESPN和Hulu。在进军流媒体后,迪士尼依然不忘开拓原创性、国际性的内容供给,大刀阔斧地使用“星战”、“漫威”等热门IP电影的原班人马拍摄专供流媒体的限定剧集,有力地为流媒体平台吸纳流量与用户,利润率也随之提高。 这两个例子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有益的想像空间,即媒体的数字化转型如何依托内容和渠道,来建立一个可持续的盈利模式,这也是未来广播、电视、报纸、新闻出版等进行数字化转型的可借鉴的一些成功经验。 我认为我国媒体融合目前要解决几个问题:第一,要具备独立开发科学技术的能力,比如《华盛顿邮报》开发了机器人写作、机器人聊天软件,以及一些可以抓取大数据的编辑分析的系统;第二,要培养数字化人才,特别是要从原生数字记者中挑选一些非常优秀的人才加入到传统媒体中,促进传统媒体的数字化转型;第三,要有大量的投入,一方面是技术上的投入,另一方面是数字化人才的投入,此外是内容的投入,“内容为王”永远是推动时代前进的基石。 澎湃新闻:媒体融合的背景下,您认为应如何把握国际舆论场上的话语权? 曹可凡:第一,媒体在5G时代要赶快进行数字化转型,这样才能拥有更大的辐射力、影响力,以及更大的权威性。第二,要扶持并打造一批新型主流媒体旗下的个人IP,包括适合数字媒体的国际新闻的评论人才,这样才能在国际舆论场上做到话语权的不缺失。疫情期间,我们会发现西方人对于中国人充满了歧视和偏见,因此,我们需要有权威性、有内在实力的国际新闻评论人才,并且他们要处于比较高的舆论阵地,来表达我们自己的想法,倾诉我们自己的情怀。 事实上,今年我提的加强传统媒体的数字化转型,跟我去年所提到的如何利用媒体的数字化转型打造新媒体,以及如何在媒体深度融合的基础上把握我国在国际舆论场上的话语权这两个建议,互为因果,一脉相承。我们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国内能有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媒体平台,以及具有全球影响力的IP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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